【折叠的心事（2）--长岭】

　　文/看海

　　我曾经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旷野里追风，踩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奔跑。

　　仿佛是奔跑在家乡的长岭上，那些文字已然变成了地壳裸露出来的那些斑驳的碎片。

　　雨后的长岭，架着一弯七彩的虹。那条被雨打湿的青石砌成的狭窄的水渠蜿蜒着向北方延伸，清新的苦菜花从青石的夹缝中探出黄色的花朵向我招手。

　　我昂仰地抬着头，迈着坚定的脚步。掠过那些被雨冲洗干净的磨盘大的石板，真想躲在上面面朝蓝天，闭上眼睛重新捡回儿时的那些梦想。一坨青绿的车前草嵌在脊背一样的长岭的中央，每一片叶子都浓缩着车轮碾压出的纵向的印迹，仿佛是浓缩着每一个历史的古战场。看，那些梯田跟着我脚步在流转，它们有序地从山谷排到山峦，象是天梯挂在山间。我好象是牵着仙女的手奔跑，那些地梯田是我们留下的脚印。

　　散落在草棵里的蒲公英，探出微微的笑脸，象是欢迎久别的老友，也象助威我的奔跑。

　　零星地突兀在梯田边的那几座石屋，圆形的尖顶，象是一座座古城堡。方形的底座用不规则的石块干垒而起，一个长方的门朝南开着，东西各置一个正方的小窗口，象是城堡里的射孔。斗笠一样圆形的屋顶，长满了蒿草还一些青绿的苔藓。我知道它们是用来给人避雨和乘凉。但我却喜欢把它们当成战斗中士兵用的城堡，那些和石屋相连的围住梯田的石堰就是用来阻挡敌人进犯的城墙，因为这里是我儿时梦想的战场，我曾经在这排兵布阵，我曾在这里指兵点将。

　　雨后清新的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混着青草味儿。散落在山坡上的一坨坨败落的牛粪堆里冒出了一簇簇动人的蘑菇群，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着力地张显它们清新的生命力。它们首先招来的是那些挎着竹篮，穿着花衣裳的花朵一样灿烂的小姑娘们，那双粉嫩的小手。还有那些蛰伏在地面上的紫菜一样的地耳，同样被那那些粉嫩的小手采到竹篮里。晚上的餐桌上，一定会溢满它们浓郁的醇香。

　　堰根下，曾经是我儿时的天堂。蚂蚱、蛐蛐、螳螂、蝈蝈是我的最爱。蝎子、蜈公、四角蛇、千脚虫是我的最恨。我用草根编织美丽的笼子装上我的最爱。我用刀攻、火攻打击我的最恨。那些讨厌地老舅、瘆人的地头蛇、蜇人的黄蜂也会闻风丧胆，逃之夭夭。

　　长岭不知是那个世纪，地壳露出来的一段脊梁。下面埋藏着含钙极高的石岩，炼制陶瓷的粘土，还稀土，铁矿，再深处还有煤炭。

　　多年以后，我又奔跑在这段长岭上。我在寻找当年的模样，当年的梦想，还有那个让我牵着手奔跑的姑娘。

　　已然面目全非，我心已成殇。往日的长岭已化作一段心事，让我折叠在心中收藏。

　　二0一一年四月九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