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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娃娃 下部

luyued 发布于 2011-04-15 10:03   浏览 N 次  

说着,她就要跨出车子。

“等一下,梦婷,我听见了。”程庭琛用力拉住她,语气热烈,“你说你还放不下我,那表示你还爱着我,对不对?你爱的是我,不是季海平。”

她没有回答,用力挣脱他的手,拔腿就跑,一直到跑出了这栋住宅大楼,她才缓下步伐。

海平,海平。

她想找海平,她想见他。

她极力克制颤抖不已的身子,但冷意却写过她的背脊,直达全身。

“海平,海平!”她终于抵受不住,对夜空扬声高喊,“你在哪里?我好想好想见你啊……”

季海平猛然睁开双眼,自沉思中回神。

怎么回事?方才他似乎听见梦婷的叫喊棗她在唤着他的名字。

那恍若相当遥远却又近得清晰可闻的吶喊声中充满了迷惘、伤痛,与浓浓的思念。

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伸手,马上就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但不过两秒,他又警觉地放下手。

他在想什么啊!台北现在可是深更半夜,难道他想在这样的深夜打电话扰她清梦吗?

最近她忙着筹备服装展示会,一定累坏了,他怎么忍心再剥夺她得来不易的睡眠时间?

算了,季海平微微苦笑,他也该振作精神认真工作了。

他拿起桌上一张薄薄的传真纸,那是季海舲两个小时前从香港传给他的。

看样子她也听闻了美国盛华最近遭逢的困难,传真纸上简单扼要地写了几点建议。

看得出来,那都是学院派的理论,但他却十分感兴趣。

如果是海舲的话,大概有办法让理论成为实际可行的方法吧。虽然从小到大,他跟这个堂妹只见过几次面,但对她的能力,他却直觉地加以信任。

海舲既然不避嫌地对他直言建议,他也该表现出相对的气度来响应她的信任。

他应该到香港一趟,好好跟她谈谈。

突然,他桌上的私人专线响了起来,他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莫非他方才的预感真应验了,梦婷真出了什么事?

他急忙拿起话筒,“我是季海平。”

“海平,是我。”话筒那头传来李海奇略带犹豫的嗓音。

季海平松了一口气,“是海奇啊。有什么事吗?”

李海奇一阵沉默。

季海平浮上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海奇,说话啊。”

“海平,”李海奇深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我闯祸了。”

“什么?”

“我闯祸了!”李海奇提高嗓音,情绪似乎相当激动,“滔天大祸!”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季海平安抚他。

“你知道内湖有一块打算变更地目的土地?”

“你是指易方打算投资的那一块?”

易方建设是盛威集团众多的转投资之一,占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股权。

“原本我和台北地政局长商量过了,这段期间我趁高价倒货,等到了预定宣布那天,要他闭嘴,延迟一天宣布消息。没想到那老家伙竟然违背约定,当天就宣布了消息!现在易方的股价节节攀升,我棗”

季海平震惊莫名,“海奇,你哪来易方的股票倒货?”

“你还听不懂吗?我是空手出货!我是要市场以为预期落空,易方股价狂泻再逢低补货!没料到棗”季海奇恨恨地说,“人算不如天算。”

季海平终于掌握到他话中含意,“融券保证金呢?”

他知道海奇名下几乎是没有任何资产的。

通常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长辈们为了规避庞大的遗产税都会用各种名义将名下资产一点一滴地转给下一代,或者直接用下一代的名义置产。

像他名下就有一些股票、海外基金、定存、欧洲债券,以及为数不少的不动产及艺术品。

但父亲却没有转移任何资产给海奇,甚至不许大妈将名下的财产转给他。海奇有的,大概也只是工作这两年一点点微薄的积蓄吧。

他哪来的钱支付这样一大笔保证金?

“挪用公款。”季海奇直截了当地承认。

季海平闭了开眼,深汲一口气,“为什么?海奇,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我只是想做出一番事业让老头瞧瞧的,没想到天不佑我。”

“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这是违约交割啊,海奇。”

季海奇沉默数秒,倔强的语气终于软化下来。“我知道错了。海平,这也是我今天打电话找你的原因。”

季海平悄然叹息,他能说什么呢?他这个弟弟固然行事冲动、任性不懂事、连他母亲的话也很少听,可是从小有什么事,却一定都找他这个哥哥商量。他怎能不为他想办法呢?

“亏了多少?”

“将近一千万。”

季海平默然了。

“我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算了,这样为难你也不好。”李海奇像是非常歉疚,“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让董事会知道我挪用公款,开除我而已棗反正我在老头眼中已经坏到底了,他总不可能真杀我了吧。不然就是向妈妈借钱吧,虽然我真的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季海奇自暴自弃的话语让季海平一阵不忍。他这个弟弟,总是想汲引父亲的注意,却总是用错方法。

“你不必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马上赶回去,明天下午就到台北。”他下了决定,“我手上也有一些股票,回去看看怎么处理好了。”

“谢谢你,海平。”季海奇语声瘖哑,“真的谢谢你。”

季海平亦一阵鼻酸,“没关系的,海奇。”

在季家,季风华与杉本惠这一对夫妻也正在争论,主题正好是季海奇。

“风华,我只求你别过于偏心。”杉本惠凝望着夫婿,语气充满恳求。

“我偏心?”季风华怒吼,“我哪里偏心?”

“谁都看得出你只疼海平!你只把海平当儿子,对海奇总是不闻不问!”

“那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总做出令人气绝的事!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件事讨我欢心的!”

“可是你又曾经给过他像对海平一样的注意力吗?”杉本惠因怨怒而全身颤抖,“任何事你总是第一个想到海平,从来不曾棗”

“够了!”季风华喝止她,“我说过那是海奇咎由自取!你自己说说看,从小到大,他闯了多少祸?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他只是想争取你的注意啊。”

“显然他用错了方法。”

“你棗”她不禁气结,“你如此偏袒海平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你到现在还觉得对不起她?”

“这跟海平的妈妈无关!”

“季风华,我是你的妻子啊!”杉本惠激动难抑,“海奇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竟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棗”

“够了!别再拿那些陈年旧事烦我!”季风华森冷的脸庞写满了不耐烦,他低咒一声,拂袖而去。

杉本惠怔怔地伫立在原地。

已经多少年了?她究竟还得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多久?

那个女人之所以自杀,她固然脱不了责任,但有必要连海奇一起惩罚吗?有必要让她最钟爱的儿子与她一起受罪吗?他是无辜的啊!

她恨!恨她那个冷漠的丈夫,恨那个总是循规蹈矩的季海平,更恨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双手握拳,克制着仰天大叫的冲动。

一个轻轻柔柔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妈妈,喝点牛奶好吗?”

杉本惠猛然旋身,面对着汪梦婷纤秀的身影。

她静静地站着,手中端着杯热牛奶,望向她的眼眸是带着企求的。

“你做什么?!”

“我知道您一向爱喝牛奶,所以棗”

“你都听见了?”

汪梦婷犹豫两秒,“是。”

“别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杉本惠蓦地狂吼,以骄傲防卫自己,“这是常有的事!嫁给一个太成功的男人就会这样,每个企业家夫人都是这样的!你以为海平就不会吗?告诉你,他也会这样待你的!”强烈的羞辱感让她口不择言,“男人都是这样的!”

“海平不会。”汪梦婷望向她的眼眸充满坚定,“他不会。”

“是吗?你凭什么如此自信?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知道,可是海平绝不会。”她依旧保持镇定。

“你……可恶!”杉本惠歇斯底里地吼,“你竟敢顶嘴!搞清楚你自己的身分!”汪梦婷凝睇着她。

虽然婆婆以张牙舞爪的模样来武装自己,但她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脆弱棗她需要人安慰。

而她也准备那么做。汪梦婷静静地走向自己的婆婆,将热牛奶摆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忽然伸出双手拥抱她。

杉本惠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爸爸生气的时候,我总是这样抱着他。”汪梦婷轻声解释,“这会让他平静下来。”

“我不是你爸爸。”

“但你是海平的妈妈,也就是我妈妈。”

“放开我!”杉本惠斥责她,语气却软弱下来。

“让我抱着你,妈妈。”

“你棗”杉本惠直直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妈妈,惹你生气了。”她语音轻柔。

杉本惠一僵,她没料到在这伤心难过之时,竟是由这个她一向不假辞色的媳妇来安慰她。

她该推开她的,她竟敢将她当作那种需要旁人安慰的软弱女人!

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呢?

那道蓦然流过心田的暖意几乎拂去了季风华带给她的刺骨严寒,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隔天下午,季海平一飞抵台北就立刻和会计师见面,商量该怎么筹出这笔资金。

“季先生,直在没办法,时间太紧迫了。”会计师摇摇头,“你名下的资产虽然不少,但能马上兑现的流动资产却不多。就算把你私人的短期投资全部兑现,也顶多凑得出八百多万而已。剩下的不动产或艺术品虽然价值惊人,一时之间却脱不了手。”“没关系,能兑现的就先兑现吧。”

“季先生,”会计师满脸不赞成,“这可是会损失一大笔利息呢。”

“我有急用。”季海平只是淡淡一句。

会计师沉默数秒,“那么,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用你手上的房地契做抵押向银行贷款,我相信银行会立刻拨款给你的。”

季海平回来了。

当汪梦婷跨进家门,管家老秦讶异的话语同时也令她大吃一惊。

“少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现在还不到五点呢。”

“哦,我是回来拿点东西的。”

“怎么这么巧上大少爷也刚刚到家。”

“大少爷?”汪梦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指海平?”

“对呀,大少爷刚到,匆匆忙忙就上楼去了。”

是吗?海平竟已从美国回来?就在她昨晚对夜空呼唤他以后?难道他听见她的呼喊了?

为什么他要回来也不通知她一声?

汪梦婷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奔上楼,一口气来到两人的卧房门前。

房门半掩着,流泄出亮黄色的灯光以及轻微的声响。她敲敲门,然后将房门轻轻推开。

一个修长而挺拔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海平!”乍见令她思念许久的他,汪梦婷无法克制冲动,轻快如蝶地飞入他怀里。“你回来了,真是你回来了!”

她的真情流露让季海平既是感动又不禁有些感伤。他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怎么回事?见到我真这么高兴?”

汪梦婷没有答腔,一运用双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襟,像是无限依恋又像是忽然放松般吸嗅着他的气息。

好一会儿,她才领悟到自己的失态,自他怀中退开。“对不起。”她低眉敛眸,颊上染着淡淡蔷薇色泽,“你一定被我吓到了吧。”

季海平微微一笑,凝望她的眸子有道不尽的纵容与宠惜。他打量着二十几天未见的妻子,俊挺的眉峰禁不住紧蹙起来。

“你瘦了,梦婷。怎么不小心照顾自己呢?”他轻轻责备,“再怎么专心工作,也不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万一累倒了怎么办?还有这里,”他用拇指抚着她略微肿起的唇角,“这是怎么一回事?”

汪梦婷一阵心惊,那是昨晚庭琛的杰作。

“没什么,昨晚不小心撞到办公桌角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骗不过他吧?她低回星眸不敢望他。

然而他的语声中却只有浓浓的疼惜,“以后小心点。”

一股想哭的感觉猛然攫住她,“怎么忽然回台北来?美国盛华的问题解决了吗?”他摇摇头,“严格来说还没有棗才刚有了一点头绪。”“那么,是打算回来台湾和干部开会的吗?”

“也不是。事实上,我赶回来是为了处理一件私事。”

“什么事?”汪梦婷疑惑着,眼角瞥见他手上抓的一份文件后,两道秀眉忍不住蹙起。“那是什么?”

“台中一栋房子的地契。”

“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份地契?为什么?”

“抵押贷款。”季海平静静地道。

“抵押贷款?”汪梦婷闻言却无法平静,“出了什么事?海平,为什么你会突然急需现金?是公司的事吗?还是你个人棗”

“都不是。梦婷,你别紧张,我没发生什么事。”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海平默然,犹豫着是否该告诉她真相。

“海平!”见他似乎不打算告诉她,汪梦婷有些生气,语调亦开始扬高,“告诉我,别瞒着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真的没有什么棗”

她不容他搪塞,“你不信任我吗?”

见她神色无比坚决,季海平终于轻叹一口气,“是为了海奇。”

“海奇?”汪梦婷因这个意想不及的答案微微一怔,“他怎么了?”

季海平简单扼要地叙述一切。

“所以我约了你大哥,想跟他谈谈贷款的事。”原来是季海奇。原来是因为他闯了大祸,海平才立刻赶回台北为他善后棗不是因为她。

唉,她是怎么了?难道竟真以为她与他心有灵犀吗?

汪梦婷收拾起满腔的失落感,勉力绽出一丝微笑。

“既然这样,何必向利丰抵押贷款呢?我有一些存款,直接借海奇好了。”

“不行!”季海平立刻摇头,“怎能动用到你私人财产?”

“两百万我还拿得出来啊。”

“不行,绝不能用你的钱,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啊。”他放柔了语声,“放心吧,海奇的事我有办法解决的。”

“海平,你要跟我分彼此吗?”

“什么?”

“因为这是你们季家的事,所以不需要我这个外人帮忙?”

他一怔,“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见他因她的质问而略显慌乱,汪梦婷禁不住微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但我已经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海奇也是我的弟弟,我也想为他尽一份心。”

“梦婷!”季海平望着她,心底满是感动。

“就答应我吧,海平。”她温温柔柔地要求。

季海平微微一笑,正想说话时,一个清亮的嗓音蓦地扬起,“你不必答应她,海平。”

房内的两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阵错愕,同时偏转过身子。

“大妈。”杉本惠微微颔首,算是对季海平这声称呼的响应。

她走进房里,一张虽已上了年纪却依旧保养得当的清秀脸孔和平日一样写着淡淡的冷意。

“我都听到了。”她语音苦涩,“关于海奇所闯的祸。”

“大妈棗”

“我知道不应该偷听你们的谈话,我本来只是有事上来找梦婷的。”

“我不是这意思。”季海乎解释,“只是希望您不要因此责怪海奇。”

杉本惠迅速瞥他一眼,眸中掠过一道异彩,“海奇是我的儿子,我会比你这个哥哥不疼他吗?”

“对不起。”季海平恭谨地道歉。

杉本惠点点头,“剩下的钱由我来补足;欠你的钱,我也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需要那么急棗”

杉本惠挥手打断他的话,“海奇是我儿子,他犯的错,我来替他收拾!”

“是。”季海平静静应道。

杉本惠沉默数秒,一双锐利无比的黑眸停驻在他身上良久;然后,那两道锐利的光芒忽然柔和下来,抿成一直线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还是谢谢你们肯这样帮忙海奇。连他父亲都未必对他这么好棗”

她惊觉自己无意间表露太多情感,急忙摇摇头,过速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她忽又回过头来,“梦婷,服装展示会还有空位吧?”

汪梦婷连忙应道:“有。”“替我留几个。”

“是。”汪梦婷应着,嘴唇却忍不住微微张开,久久无法合上。

当杉本惠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样子,妈妈的态度软化不少。”

“嗯。”季海平亦望着杉本惠消失的方向,黑眸中闪着异样的清辉。

“真好,我好高兴。”汪梦婷加深了微笑。

曾经那样严厉责骂她的婆婆,竟向她预约展示会的座席?

这是表示她已开始认同她这个媳妇了吧。

一股信心霎时盈满她的心;她会继续努力的,直到婆婆真心接纳她及海平。

她扬起清丽的脸庞望向他,弯弯的眼睫呈现着美好的弧度,“海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像这种事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了。”她举起食指,俏皮地在他眼前摇了摇,“你得认真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啊。”

她娇俏的神情几乎夺去他的呼吸,“我的妻子?”

“是啊,是你们季家的一分子。”她笑得灿烂。

可以吗?他真可以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宝贝棗完完全全地?

他怔怔地凝视她,无法吐出只字词组。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可以来参加这个周末晚上的展示会吗?”

“后天?”他微微犹豫,“我约了海舲跟几个干部,一早就得飞去香港。”

“不行吗?”

汪梦婷不禁有些失望。她一直想让海平看看她这些日子努力的成果的。

见她带着失望的神情,季海平一阵不忍,正要张口答应时,她却先一步开口,“那么,你得答应我另一件事。”

“嗯?”

“你今晚不必再出门了吧?”

“嗯。”

“我要你留在家里……”她浓密的眼帘低垂,晶莹的脸颊浮上两道嫣红,“一整晚听我弹琴。”

季海平怎能拒绝她的要求?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替她摘下,更何况只是待在家里听她弹琴!

优闲地坐在琴室一角,聆听自她手中跳跃出的美妙音符,欣赏她融入曲子的美丽容颜棗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至高享受啊!

只是他没有料到,之后还有更今他无法承受的诱惑。

她穿着一毁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肩上,唇边噙着轻淡温雅、新月般清澈透明的微笑。

就像是从天界坠入凡尘的仙女,他的玻璃娃娃将自己包里成让人无法拒绝的礼物,送入他怀里。

他怎能拒绝?也找不出那样超凡入圣的定力来拒绝。他只能用一种尊仰崇敬的心情膜拜他的黑夜女神,温柔地洒落轻怜蜜爱,抒发这许多年来对她的渴盼棗强烈到让他心痛的渴盼。

他真的爱她,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

他无法想象失去她。

他无法想象失去她。

他真的爱她,还深爱着她。

程庭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香江夜景。

从这栋位于太平山顶的豪宅向下望,可以清清楚楚地欣赏到维多利亚港的迷人风情。

这也是李曼如的父亲当初不惜以高价买下这栋豪宅的原因。

在香港,拥有一栋坐落于高级地段的顶级豪宅,就是身分地位的象征;而这栋宅邸也确实配得上李家在香港的地位。

但站在这样豪华的宅邸内,欣赏这样让人心旷神怡的璀璨夜景,程庭琛的脑海中却只牵挂着一个人。

汪梦婷。

他曾经幻想着与她在这样的住宅里相拥共赏夜景,甚至幻想在卧房的天花板上开一道玻璃天窗,让蒙眬星光洒落室内,沐浴一身柔美的光辉。

但现在,他却娶了李曼如。

怎么会这样呢?他究竟中了什么邪,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梦婷?

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后悔了。他爱的是梦婷棗一向是梦婷,永远是梦婷!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呢?他根本不能没有她的。他要夺回她!

“一分钱买你现在的心事。”一个微微沙哑的语音在他身后响起。

程庭琛回过身,正对着李曼如艳丽出众的脸孔。

她静静地望着他,迷人的凤眼像在嘲讽什么似地,闪着令人不舒服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

她轻声道:“买不到吗?一分钱太廉惯了?或者该说,就算我富可敌国,也买不到你的心事?”

“曼如棗”

“听说你又要去台湾了?”

“过两天吧。”

“才刚回来又要去?”

“替客户处理事情嘛。”

“只是这样吗?难道不是顺便去看她?”

程庭琛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汪梦婷。”李曼如冷静地响应他逼人的眼神,“你难道不打算去看看她吗?”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不明白吗?”她的声调稍稍提高,“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我知道你昨晚见过她。”

他语气一冷,“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派人跟踪你,而且还查出你把汪梦婷载回住处。”“你竟然派人跟踪自己的丈夫!”他怒气冲冲。

她却毫不惧怕,“是又怎样?你如果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又何需在意我卑劣的行为?”

“你棗”他瞪着她,眼眸像要射出两道怒火。

“你究竟打算怎么样?到现在你还忘不了那个女人吗?”她的怒火不见得比他少,“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丈夫!”

“是你的丈夫又怎样?我爱的不是你!”

“你棗”李曼如没料到他竟如此干脆地承认,穿着昂贵晚装的身子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还爱着她?”

“没错,我爱梦婷,一直爱着她!”

“你……”她禁不住心伤,“既然如此,又为何答应娶我?”

“我不知道,曼如。”他语气软化下来,“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所以你后悔了?”

“对不起。”

李曼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娶我。”她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向程庭琛,“因为你是个骄傲的男人,因为你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无法忍受汪梦婷用这样的理由弃你而去,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报复她棗”

“别说了!”

“我了解你,庭琛。我知道愈是骄傲的男人,在受到创伤后反应会愈发激烈。

在那段期间,我看到了你骄傲却又软弱的一面,我看到了你的内心。我比汪梦婷了解你,绝对比她棗”“别说了!你懂得什么?”程庭琛蓦然狂吼,“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做心理分析!”她却坚定地继续道:“你是这种男人,庭琛。所以你适合我,因为我跟你一样骄傲,我比她更能了解你。”

“听我说,曼如,不管当初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娶你,都是错的!”程庭琛摇晃着她,“我不该欺骗自己,更不该欺骗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见汪梦婷,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那是不可能的!”他放开她,转过身去握紧拳头捶着墙,“我爱的是梦婷,我不能失去她,不能没有她!”

李曼如闻言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难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不能没有你吗?”

程庭琛头抵着墙,幽然长叹。“对不起,曼如,真的对不起。”

“既然如此,程庭琛,去找那个你不能忘怀的女人吧。”李曼如倏地语气冰冷,神情亦冷凝起来,“去找她!现在就去!”

程庭琛猛然旋过身子,精光四射的黑眸逼视着她,然后他竟真的举步就走。

李曼如站得挺直,迸出口的一字一句像冰雹击落地面,“你要记住,程庭琛,我也是个骄傲的女人,我的自尊不比你少。你今天要出了这扇大门,就一辈子别想再回来。”

程庭琛依旧没有缓下步伐。

“还有,我会用尽各种手段打击你的事业,让你在香港再没有容身之地。”她语声清冷地警告。

响应她的是卧房门被用力带上的砰然声响。李曼如紧咬下唇,静定在原地不动。

一直到程庭琛发动车子疾驰而去的声响传来,她才像从暗黑的深渊中醒来,仰天大叫。

她猛然奔进更衣室,取下架上一套银灰色的晚宴服,双手用力一撕。

“汪梦婷,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你这样伤透庭琛的心,他居然还是爱你?

为什么庭琛有了我的爱,却还是忘不了你?我哪一点不如你?哪一点比你逊色?”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怒骂着,一边将那套以高价标得的晚装撕成碎片,“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容许你轻易从我身边夺回庭琛!”

然后,她举高双手一拋,银灰色的碎片像雪花般无声飘落。

香港,半岛酒店。

位于九龙的半岛酒店建造于二十世纪上半叶,白色的外观精雕细琢,内部装潢更揉合了英国风格,透着浓浓的旧时代气息。

半世纪以来,在这里优闲地品啜下午茶一直被港人视为最佳享受。半岛的怀旧风情,正是它在香港一流酒店林立的现今仍能屹立不摇的主因。

季海平原本是打算搭周六早班飞机来香港的,但一通电话却让他更改了行程,提前于周五晚上飞抵香江,下榻半岛酒店。

一通奇异的电话,来自一个奇异的女人棗程庭琛的妻子,李曼如。

不晓得为什么,李曼如坚持与他亲自晤谈.他只得约她在自己下榻的酒店会面。

气氛及饮食皆属最上乘的Feliex餐厅位于半岛酒店的顶楼,是欣赏香江夜景的绝佳场所,同时也是许多情侣浪漫的约会地点。

但季海平约她来此并不是为了什么罗曼蒂克的理由,纯粹只是基于方便而已。

准十点,李曼如翩翩出现。气质高贵的她穿着一袭名家设计的连身长裙,外罩浅灰狐皮披肩,当她出现在餐厅时,吸引的爱慕眼光足以令在场其它女人相形失色。

但她恍若习以为常,笔直地朝季海乎的桌位走来。

“幸会,李小姐。”季海平替她拉开座椅。

“约我在这里见面,你可是大大的失策,季先生。”李曼如一边优雅地坐下,一边微笑,“李曼如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半岛约会的消息肯定明日便见报。”

季海平一愣,“我们只是单纯的会面而已,不至于被误解吧。”

“那你就小看香港记者好事的程度了。”她浅碍一口侍者送上的冰水,“也小看了我在这里的魅力。”

“我只是觉得约在这里最方便,没别的意思。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季海平温和地道歉。

李曼如轻轻挑眉,眸中掠过一丝异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住这间酒店吗?”

“是。”

“怎么不住丽晶?那里气派些。”

他微微一笑,“来香港,我一向习惯住这里。”

她自眼睫下望他,“因为半岛有历史、有文化、有着旧时代的味道吧。你就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季海平微一挑眉,他原以为李曼如只是个骄纵的富家千金,没料到她竟也有如此聪慧的一面。

“咖啡?”她忽然瞥向他面前的饮料。

“对等会儿我们要讨论的话题来说,这样的饮料恐怕不够浓烈。”李曼如若有所指地道,招来侍者点了一林双份威士忌。

季海平待侍者送上她的酒后才缓缓开口,“不晓得李小姐约我见面有何指教?”

李曼如一边品着酒,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季先生,你了解自己的妻子吗?”

他谨慎地瞥她一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知道你的妻子和我的丈夫曾有过一段情吗?”

“那是我们今晚要讨论的主题?”他客气地问。

“不是。”她摇摇头,冷冷拋下一句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的话,“他们的未来才是我们讨论的主题。”

“你是指棗”

“他们前两天晚上曾见过面。”

“前两天棗”

“礼拜三。”

是他回到台湾的前一天。

梦婷那天晚上和程庭琛见过面?

季海平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大受打击了吗?”她嘲弄道,一半是针对自己。“我在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也跟你一样。没想到他们竟然余情未了,背着我们私下幽会。”

季海平悄悄深呼吸,尽量维持冷静的语气。“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

“别告诉我,你不在意这件事。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给他戴绿帽的。”李曼如用纤纤玉指敲着六角形的水晶酒杯,语气幽微,“我为了这件事与庭琛摊牌,他竟告诉我,他不能没有汪梦婷。”

“程庭琛还爱着梦婷?”季海平怔住了。

李曼如倏然扬起眼睫,“重点是,汪梦婷呢?汪梦婷是否依然爱他?”

梦婷是否还爱着程庭琛?

季海平毋需自问,他一向最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梦婷从来就没有放下那个男人过。

他蓦然想起曾在她唇角瞥见的淤青,那该不会是程庭琛留下的印记吧?究竟是什么样的热吻,才能造成那样子的肿胀?除了热吻,那晚他们还做了什么?一夜缠绵到天明?

因为与程庭琛一夜缱绻,觉得愧对他,所以她隔天才会用那种熊度对他?

这样看来,她之所以会一见到他便投入他怀里,之所以会忽然想弹琴给他听,之所以会主动献身予他,都是因为她觉得愧对他,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补偿?

季海平猛然迸出一阵短促的笑声。这小傻瓜,愧疚什么呢?又何必用这种方式补偿他?她如果真的放不下程庭琛,就尽管与他重修旧好啊,何必怕对不起他?

他阖上双眸,不愿再想下去。

他不愿再想,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震惊。

那股酸酸涩涩、既像强烈的绞痛又像莫名空洞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这样的感觉弥慢在他全身,从心底到脑海,从脚趾到头顶。

他但愿自己不曾答应和李曼如碰面,不曾听到这个令他伤痛的消息。

他不想知道这些啊,不想去面对梦婷曾背叛他的事实。

要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哦。她娇俏的神情、轻柔的语音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着。

为什么她要给他错误的希望?为什么她要欺骗他?而他棗竟也愚蠢地欺骗自己!

她从来就不曾属于他,从来就不是他可以完全拥有的宝贝。

从小,他就明白像他这种人不该奢望拥有任何东西,为什么现在竟会以为可以拥有像她这样美好的女子?

他真该清醒了。

“我看得出你对你的妻子并非毫无感情。”李曼如低哑的嗓音拂过他耳边,“你是爱她的吧?季先生。”

“是又怎么样呢?”

“为什么男人总爱她呢?”她凄然摇头,好一会儿,落寞的眼神才又转回坚定。

“季先生,你容许她继续爱庭琛吗?”

季海平张开眼,幽深的眼眸让人无法看透。“我不懂你这话的用意。”

“如果她向你提出要求,你会放她与庭琛双宿双飞吗?”

季海平只是定定地凝视她,沉默不语。

“什么方法都好,请你让汪梦婷远离庭琛,我不愿意见到我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即使他们真心相爱?”

“即使他们真心相爱。”李曼如肯定的回答,黑眸逆出难以形容的激烈光芒,“我绝不允许庭琛弃我而去。我要毁了他的一切,不让他轻易得到幸福棗希望你与我合作。”

“你爱着程庭琛,又怎能轻易毁了他?”

“我可以的,因为我和他一样骄傲。”她唇边漾开一抹冷冽的微笑,“我原想与你联手打击他们,但今日和你一见,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男人。所以我只求你让汪梦婷远离庭琛,别让他俩有机会在一起。”

季海平依旧定定地凝视着她。

一个爱恨分明的女人。他看得出她是真心爱程庭琛的,所以恨也特别强烈。

“季先生,你的眼睛总是这样深不见底。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呢?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默然不语。

“季先生,请告诉我!”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季海平站起身,语声瘖哑,“因为我也参不透自己内心的感觉。”

然后,他在她带着迷惘的视线下转身离去。

展示会是由音乐剧“歌剧魅影”的序曲拉开序幕的。

气势磅礡的交响乐点燃了会场的气氛,交互迸射的五彩灯光更营造出今人心鼓动的律动感。

为了使服装公司一举成名,丁宜和特别租下饭店的两间会议室,一间做为展示会场,另一间则权充模特儿的更衣间。汪梦婷亦向父亲江海渊借了许多欧洲文艺复兴风格的骨董家具,将会场布置得优雅细致,洋溢着贵族品味。

模特儿走秀的方式也突破传统,不采取走平台方式,而是在整个会场内来回穿梭,或坐或立,或躺或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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